亚历山大远征别样的文化内涵:希腊哲学思想的顶峰

2014-11-25 10:35:20 首页

  Corinth, Greece 科林斯 希腊 世界主义者

  第欧根尼和亚历山大那个故事太有名,有名到说出“你挡住了我的阳光”和“假如我不是亚历山大,我将会是第欧根尼”完全不需要知道这两个人物生于何世,是何人士。

  公元前336年,腓力二世遇刺,亚历山大匆匆即位,以雷霆之势平复了希腊各地的叛乱挥师南下,到科林斯接受除斯巴达外的希腊各城邦的宣誓效忠。

  身为亚里士多德高徒的他当然久仰令柏拉图也头疼不已的“疯狂的苏格拉底”大名,于是见这位神秘的第欧根尼既不来祝贺也不来投诚甚至连热闹都不凑一下,便决定亲自造访第欧根尼的住处——一只街边的大桶。

  然后就发生了最开始提到的那段对话。在亚历山大和蔼而怜悯地问询“第欧根尼,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之后,粗陋邋遢地蜷在桶里的第欧根尼似乎是从尘埃里懒 洋洋地发出回应:“那么让开点,你挡住了我的阳光。”在一片惊愕的沉默与随后在马其顿贵族与希腊人之间腾起的嘲讽中,亚历山大却平静地对身边的人说:“假 如我不是亚历山大,我将会是第欧根尼。”

  被问到该怎样理解亚历山大提出的这个悖论时,我也困惑了许久。亚历山大显然与旁若无人、放浪形 骸、不知廉耻(却忠诚可靠、感觉灵敏、敌我分明、敢咬敢斗)的“犬儒”们天差地别。他是大哲学家的直系弟子,断然不会视一切精巧的哲学如敝屣。同时他的帝 国梦也与“返于自然”的无政府乌托邦也完全背道而驰。

  但是说起来似乎亚历山大和第欧根尼有一些师承上的渊源。 第欧根尼的老师安提斯泰是苏格拉底的弟子,他曾向并不欣赏他的安提斯泰乞讨智慧,希望能以此涂改世上流行的一切货币。因为“每种货币的印戳都是假的。人被 打上了将帅与帝王的印戳,事物被打上了荣誉、智慧、幸福与财富的印戳;一切全都是破铜烂铁打上了假印戳罢了。”所以视一切为虚妄的第欧根尼实际上也奉劝这 位野心勃勃的新王放弃东征,然而亚历山大大帝拒绝了,理由是“我的命运已经注定”,他的头像生来就应荣耀地被刻在硬币上,享用所有已知世界人民的崇拜。

  就 这样,直到挖掘到第欧根尼哲学最柔和的一面,你才能发现这两个看似毫无瓜葛的人之间最深切的联系。第欧根尼宣扬友爱,不仅仅是全人类之间的友爱,而且还有 人与动物之间的友爱。所以他称自己为世界公民。更确切地说应该读作“宇宙公民”,“世界”并不限于人类居住的范围。“唯一的、真正的国家是宇宙”,因此 “万物都是智慧之人的财产”。

  而巧合的是,平生未尝败绩的亚历山大(当然关于这一点有一句很耐人寻味的格言,会在Part 4 Troy中加以论述)所面对的最大麻烦似乎无一例外地来自他所主张的天下一统民族融合。娶蛮族新娘罗克珊娜为后的做法已是空前,遭到了自己的母亲与马其顿 贵族阶级上下一致反对而不为所动。为笼络为他所征服的波斯的贵族阶级,他任命波斯人去管理行省,采纳了波斯的服饰和礼仪,迎娶波斯公主斯塔蒂娜并鼓励与自 己征战偕行的马其顿人与波斯人通婚。将他的行为视作对马其顿的玷污的一些骄傲的马其顿贵族因此背叛了他,密谋杀掉他的人里包括他儿时的好友菲罗塔斯 (Philotas)。之后是菲罗塔斯之父,马其顿崛起的功勋老臣帕曼纽(Parmenio),再接着是克莱塔斯(Cleitus),高加米拉战役 (Gaugamela)中亚历山大的救命恩人与他长久以来的朋友,在一次酒后的争执中为亚历山大在癫狂状态中误杀。他为此陷入了几欲自裁的深度愧疚之中。 但在修整之后仍旧踏上了东行之路。由兴都库什南下,深入印度丛林之时他仍能边进军边返还身后被征服的部族的土地。当然,后来连月的暴雨和不断的非战斗减员 彻底让他失去了怜悯之心,凡是抵抗的部落皆遭屠戮。但他确实曾坐在那些远在故乡并终老故乡的人想都无法想象的,古老而神秘的部族的火堆旁。更无法想象的 是,他,亚历山大,马其顿的君主,成为了希腊城邦联盟的盟主,埃及的法老,波斯的帝王。三顶桂冠,每一顶,都有上千年的分量。

  假如他活在神话里,如赫拉克勒斯一般,他可以凭借一己的力量到达遥远的印度希达斯皮斯(Hydaspes)的河畔,他便绝不会被迫回返。而经历了穿越格德罗桑沙漠(Gerdosian)的惨剧也没能黯淡他的宏图。

  电 影《亚历山大大帝》中亚历山大对病榻上的赫菲斯提安一段浪漫的独白很诗意地概括了他的统一梦想:”我们会从这里发动一千艘船,赫菲斯提安。我们将要环绕阿 拉伯海湾直至埃及。我们要从那里修建穿越沙漠的大道,通向地中海。然后我们要去迦太基,那有个大岛西西里,他们会大量地进贡。然后是罗马,优秀的部落战 士,我们会打败他们。然后探索北方丛林,把赫拉克勒斯的柱子竖立在大西洋…然后有一天,当各民族自由融合和交往的时候,欧洲和亚洲会合二为一。然后我们会 变老,赫菲斯提安。在我们的露台上看着我们的新世界…”

  “像第欧根尼一样,亚历山大崇拜赫拉克里斯的英雄形象,当别人只为自己的利益费尽心机之时,这位英雄却在为人类而摩顶放踵。”这是吉尔伯特.哈厄特(Gilbert Highet)谈到亚历山大与第欧根尼的那次谈话时,做出的评价。

  这是历史的定论,而历史的真相呢?他到底仅仅是希望有更多的人臣服于己还是真的抱有那种解放世界统一世界的热忱?多年后,继任法老,在亚历山大港颐养天年的托勒密也许能解答这个问题,假如那些记载着他回忆录的手卷,没有随亚历山大城的数次覆灭而湮没。

  公 元前323年,亚历山大大帝在巴比伦溘然长逝,年仅三十三岁。巧合的是,同年,第欧根尼在科林斯寿终正寝,享年九十。也许在哈德斯的冥府,亚历山大不但可 以完满与赫菲斯提安的阿喀琉斯和帕特罗克洛斯之约,还能与这位身在地球心在仙境的宇宙公民,畅谈他所抵达的,世界尽头的景色。

  Troy, Asia Minor 小亚细亚 特洛伊 情人与爱人

  公 元前334年,22岁的亚历山大初登小亚细亚时就留下了很多传奇。比如在战船横渡赫勒斯庞(Hellespont, 现达达尼尔)海峡后靠近岸边时他将一支长矛投向岸边,长矛稳稳地插入沙土,待到船队靠岸,他走向岸边,将其拔起,宣称这代表着整个亚洲终将被马其顿的长矛 征服。再比如面对传说中只要解开就能统御世界的戈耳迪(Gordium)之结,亚历山大的做法是索性挥剑将纠缠在一起的绳索连根砍断。当然这都是极尽英雄 主义的举动,与后世凯撒的那句“我来了,我看见了,我胜利了(Veni,Vidi,Vici)。”和亚瑟王拔出誓约胜利之剑(Excalibur)相似。 但有一个传说却超越了简单的英雄主义层面,带有纯希腊式的,绝美的浪漫主义色彩,随着希腊时代的覆没而空绝后世,再无来者。那个传说是:当亚历山大的军队 经过特洛伊(Troy)古城的旧址时,亚历山大和赫菲斯提安曾共同拜祭过阿喀琉斯(Achilles)和帕特洛克罗斯(Patroclus)的墓地,为这 对希腊传说中最著名的同性情侣献上橄榄枝,然后他们赤裸着身体绕着城墙奔跑,手举着火把,用这个古老的仪式来表达对这对在特洛伊战争中同生共死的英雄的崇 敬。

  赫菲斯提安何许人也?亚历山大大帝的同年伙伴——毕生不渝的友和爱侣。要知道,他们终生以阿喀琉斯和帕特洛克罗斯自许。

  而 一千年前,便在此地,阿喀琉斯因挚友兼伴侣的帕特洛克罗斯为特洛伊王子赫克托耳所杀而痛不欲生怒发冲冠。一部《伊利亚特》完全可以作为英雄的愤怒之歌来解 读。于是他不顾违抗神谕,重返战场斩杀赫克托耳为帕特洛克罗斯报仇,并要求阿伽门农用最隆重的仪式为他举行火葬,送他渡过冥河。并用仇人为阿波罗和阿尔忒 弥斯所庇护的尸体为帕特洛克罗斯献祭。后来,他遭到了神的惩罚,阿波罗的金箭射中了他的脚踵,夺走了他的生命。如帕特洛克罗斯预言的那样,阿喀琉斯也死在 了特洛伊的城外,并且最终与他的挚友生居于同一处宫殿,死归葬于一处墓穴。

  所以这种拜祭几乎可以与彼时底比斯的“神圣之军”中的同性恋人们在圣伊阿莫斯之墓前的宣誓效忠无异。

  而巧合的是,使“圣军”全军覆没的,正是亚历山大的军队。

  曾经有很多人反对将亚历山大与同性恋挂上钩,他们坚称亚历山大的男宠,波斯宦官巴高斯完全是史家杜撰。但关于赫菲斯提安的史料大量存在,却使反对的声音显得有些单薄。

  于 是当代从事亚历山大研究的著名学者罗宾.福克斯(Robin Fox)干脆以一句颇为暧昧的话语一言以蔽之:“亚历山大深爱着赫菲斯提安。从他们见面开始,他们就注定一辈子亲密无间。亚历山大死后不久,古希腊哲学家 们(很有可能最先是第欧根尼)说,亚历山大大帝一生战无不胜,但他打过一次败仗:败在赫菲斯提安的两腿之间。” (Alexander was never defeated except by Hephaestion’s thighs.)

  赫菲斯提安其人,著名的美男子,同为亚 里士多德的弟子,随军东征的马其顿将军,卓越的外交官。他才是这位为宙斯和阿蒙拉所荫庇的骄子真正的守护神,因为东征始终他都在为军队提供牢固的后勤保 障,而欧亚大陆散落的十八座亚历山大城的建设、以及占领土地的安抚管理,很多都由赫菲斯提安全权负责。这也是后来赫菲斯提安官拜帝国宰相的原因。

  公 元前333年,伊苏斯(Issus)之战结束后,马其顿军进驻波斯皇宫,大流士的母亲,也就是波斯太后为女眷乞命,错把赫菲斯提安当成了大帝,亚历山大却 说:“您没有弄错,他也是亚历山大。”也许这也是个巧妙的双关语,因为“亚历山大”也是“人民保护者”的意思。但如此这般好到不分彼此的感情,连亚历山大 的母亲奥林匹亚丝都嫉妒不已,甚至写信要求赫菲斯提安离开她的儿子,而赫菲斯提安回信坚定地拒绝。讽刺的是,后来奥林匹亚丝再写信给亚历山大要求他提防身 边伙友将领时,却说:“我只相信赫菲斯提安。”

  因为二者年龄相仿,我也无法确认在柏拉图倡导的那种能互相引导出双方灵魂最美的一面的同性 关系中,亚历山大与赫菲斯提安孰为“情人”,孰为“爱人”。我也不想将耽美化的故事中那些过于臆想的情节带到相对客观的讲述中来。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赫菲 斯提安一生都是亚历山大的左膀右臂,沉默而坚定的拥护者,不渝的恋人。他们的肉体也许为柏拉图的哲学所囚禁,而造成了某种深刻绝望的禁欲色彩,他们的灵魂 超越了身份,超越了性别而相互对接。“一个人不管有多么强大,他的灵魂深处总是强烈地渴望可以和另一个灵魂接触。对亚历山大这样一个征服世界的强者来说, 这种渴望,会让他感到有如排山倒海般的孤独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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