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祖望简介:全祖望(1705~1755)清代学者、文学家。字绍衣,号谢山,学者尊称为谢山先生。鄞州(今浙江宁波)人。
全祖望上承清初黄宗羲经世致用之学,勤奋攻读,博通经史,为清代浙东史学名家。他"负气忤俗","其学渊博无涯”(李元度《全谢山先生事略》)。全祖望尤多留意于南宋和晚明文献,虽贫病而著述不辍。他37岁时三笺《困学纪闻》,42岁时补辑《宋元学案》,45岁至48岁的晚年仍朝夕不倦地七校《水经注》。临终前还自编文集。全祖望生活的时代,整个社会弥漫着一股空疏不实的学风,清初稽古洽闻之士,至康熙中叶凋零殆尽。鉴于当时学人多从事帖括之业或词章之学的弊病,他发出“求其原原本本,确有所折衷而心得之者,未之有也”(《鲒埼亭集·翰林院编修赠学士长洲何公墓碑铭》)的感叹。这一时期程朱理学占据学术主流,但那些自命为朱学的人,议论迂阔陈腐,只知“奉章句传注而墨守之,不敢一字出于其外”,结果形成“朱学反自此而晦”(《鲒埼亭集外编·横溪南山书院记》,以下书名省略)的局面。而社会上流行的陆王心学,则往往“高谈性命,直入禅障,束书不观,其稍平者则为学究,皆无根之徒耳”(《外编·甬上证人书院记》)。全祖望试图扭转这种学术风气,严厉批评宋元以来“门户之病,最足锢人”的弊端(《外编·杜洲六先生书院记》),确立了学贵自得、融会百家的治学宗旨。
全祖望学贵自得、融会百家的思想有着丰富的内涵,堪称其一生的学术总结。他特别反对一味拾人牙慧、步人后尘,或墨守一家、囿于成说,从而失去自己独立思考的品性和学术创新空间的做法,赞誉元代吴澄的学术兼收朱熹、张载、吕祖谦、陆九渊之长,治学不墨守一家,而是“以求自得,不随声依响以为苟同”(《外编·城北镜川书院记》)。在他看来,自得之学当是汲取百家之所长,再经过自己悉心揣摩、加以融会,从而获得属于自己的真知。全祖望高度评价明代黄润玉的学术成就,将其与明代大儒陈献章相提并论。清初黄宗羲曾评价陈献章的学术“要归于自得”(《明儒学案·师说》)。在全祖望看来,黄润玉治学同样是“皆其心之所自得,而非浮虚剽袭之言”(《外编·黄南山先生传家集序》)。黄润玉“所以为朱学之羽翼者,正不在苟同也”(《外编·横溪南山书院记》)。全祖望还赞许宋代史蒙卿治学虽以程朱理学为宗主,却能够“独探微言,正非墨守《集传》、《章句》、《或问》诸书以为苟同者”(《外编·甬东静清书院记》)。可见自得之学、融会百家是全祖望治学所追求的一种很高的境界,其中闪耀着不立门户、不定一尊的思想光辉,充分表现出对前贤的尊重与继承。
全祖望把自己所主张的自得之学与两种虚假的“自得之学”区别开来,并对它们进行了批判。其一,脱离真知的“自得”。他指出:“正献之言有曰:‘学贵自得,心明则本立。’是其入门也。又曰:‘精思而得之,兢业以守之。’是其全力也。槐堂弟子多守前说,以为究竟,是以稍有所见,即以为道在是,而一往蹈空,流于狂禅。”(《外编·城南书院记》)这种“稍有所见,即以为道在是”的“自得”,实质是蹈虚空言,被全祖望斥为游谈无根之学。他引宋元之际王柏之言,对这种“自得”的实质与危害作了深刻揭露,指出“孟子之所谓自得,欲自然得于深造之余,而无强探力索之病,非有脱落先儒之说,必有超然独立之见也。举世误认自得之意,纷纷新奇之论,为害不少”(《宋元学案·北山四先生学案》)。其二,以他人之见矜为“自得”。宋代昆山卫湜荟萃百家,纂成《礼记集说》一百六十卷。是书采撷广泛,但作者不置一语于其中。对此,卫湜自己坦言:“他人著书,惟恐不出于己。予之此编,惟恐不出于人。”全祖望对这种诚实态度倍加赞许,认为是“至哉言乎!世之狗偷獭祭以成书,矜为自得,或墨守一家坚辟之学者,其亦可以已矣夫”(《外编·跋卫栎斋礼记集说》),给那些以掠人之美为“自得”的无耻之徒敲响了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