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大清秘史:慈禧葬礼的真实现场照曝光(组图)
亭子前面的道路上挤满了人,他们好奇然而并非无礼地瞪着那些被称做“番鬼”的洋人。送葬队伍如何能通过这儿将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因为整条路都完全被堵死了。在七点最迟七点半的时候,所有的来宾都得到齐,因为那时所有的道路都要被封闭。七点一刻时,送葬队伍离开了紫禁城,但一直到了十点半,从亭子里的看台上才终于望见了送葬的队伍。如何能在瞬息之间就清理出一条道路,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穿着现代军服的中国骑警骑着蒙古矮种马来到了这儿。就像是施了魔法一般,道路上成千上万的旁观者全都被赶上了小土丘。没有发生任何搏斗和争吵,在欧洲也许要半小时才能解决的问题,这儿只用了瞬间的工夫。警察们骑着灵巧的小矮马,潇洒地跑在路上,一会儿工夫,他们就清空了道路,使大家都站到了小土丘顶上。已经有人告诉过我,这个送葬队伍的景观也许会使我感到失望,因为在新加坡和爪哇岛上,有些富商的葬礼也许会比这更加风光和排场,所以我的期望值并不是太高。大多数西方人都不太明白,送葬行列的壮观场面都是集中在灵柩上的。
几个月来,报纸上尽是有关慈禧太后葬礼的报道。在直隶总督端方的命令下,从紫禁城到清东陵平整道路的巨大工程早就已经开始,给太后送葬的队伍在这条道路上要走整整五天。
报纸上刊登着有关她生平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有人断言,这位长期统治中国亿万人民的太后曾经是一位来自广州的奴婢。而知识渊博的前京师大学堂总教习丁韪良却指出,所有这些故事全是瞎编的。这位已故的太后是惠征的女儿,因此出身高贵。1853年,她被咸丰皇帝选做懿妃。他的皇后并没有为他生子,而懿妃则为他生下了一根独苗,即后来的同治皇帝。正因为她是皇太子的生母,所以深得皇帝的宠幸。当她的侄儿光绪继同治成为皇帝时,慈禧垂帘听政,成为举世瞩目的东方女皇。在她的统治下,大清帝国终于走到了尽头。
她死于一个现代科学文明已经光临中国的年代,但她死后葬礼上所演出的却是具有几千年历史的古老礼仪。
早在8月份,就已经烧过大量用纸糊的冥财。这些东西都代表了她所心爱的财物,做工精巧逼真,惟妙惟肖。它们包括钟表、梳妆台、烟杆,以及一大群纸糊的假人,后者将在冥间伺候慈禧太后。
还有成队的纸糊士兵。他们是在举行真正葬礼的两天前在故宫午门外被烧掉的。他们都是在慈禧的葬礼前就先到冥府去打前站。由于中国人都相信,我们在世间所看到的一切都反映了一种肉眼看不到的现实;因此他们除了提供大家都能看得见的葬礼之外,还要提供一个看不见的葬礼。
然而,就像报上一篇文章所提出的问题,假如孔子和孟子在冥河的那边看到这些穿现代欧洲军装的士兵们,他们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印象?当他们看到,作为随葬品被烧掉的并非祖宗传下来的中式轿子,而是一辆优雅的欧式布鲁厄姆车,即一种驭者坐在车厢外的四轮马车,还有两匹身材高大,有灰色花斑的欧洲马,轮胎和欧式油灯时,又将会是多么的惊愕?
在过去的年月里,北京曾经上演过一出悲剧,其真正的戏剧性意义恐怕要等几十年以后才能为人们所知晓。一位非常敏感和富有艺术家气质的年轻皇帝觉得一个崭新的时代已经来临,便试图将中国突然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然而他却缺乏圆通的手腕,况且在他身旁还有他的姑母,咸丰皇帝的遗孀。这位女人在历史上是罕见的——一个激情和暴政的艺术家,身居亿万人民之上,尽情享受了她自己的生活。在皇帝的身边还有康有为等一群革命梦想家和知识分子的精英;而太后身边则聚集了一帮保守、集权和泥古不化的官员。他们的脑袋里只有几千年前的陈腐思想。
1908年11月,年轻的皇帝和他的姑母同时去世。她不容许他活得比自己还长,绝不能让他分享到实现改变中国这一梦想的喜悦。当年岁的负担将她这位旧世界的艺术家和与皇帝争夺最高权力的女人送进坟墓时,年轻的皇帝也突然死亡,而时间恰恰就是在他的梦想似乎终于就要实现的时候。神秘的恐惧笼罩了他的死亡。
神秘紫禁城的高墙是如此坚固,而这儿的一切又是那么的隐秘,以至于没有一位外人,无论是欧洲人、汉人或是满人,能够知晓1908年11月在盖有黄色琉璃瓦的红墙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人们纷纷猜测、推理、窃窃私语,然而却没人知道真相;只知道皇帝和太后都死了,而且濒死时遵循了几千年前的礼仪,即在满朝文武百官的注视下,孤独地死去。没有人伸出手来安慰他们,因为没有一双手可以触摸一位濒死皇帝和太后的圣体。
几个月前,光绪皇帝已经被葬在了离北京有四天路程的清西陵,那儿安葬着雍正、嘉庆、道光等大清皇帝。
11月9日那天,我亲眼看到了盖着金黄色柩布的太后灵柩被缓慢而庄严地抬过了北京灰色的土丘,那里面躺着慈禧太后的尸体——这最令人恐惧和最受人崇拜的女人,上世纪最伟大的女皇,一位尝遍了生活和权力之酸甜苦辣的女性。当她藏匿在灵柩中从我身旁经过时,我尊敬地脱帽致敬,向这个敢于按自己的意愿生活的高雅艺术家鞠躬敬礼。
在这个阴霾的冬日凌晨六点,天上刮着刺骨的寒风,我身裹裘皮大衣,坐在一辆旧黄包车里,穿过空旷的街道,向东直门赶去。在东直门外的一个小土丘上,外务部官员们专门为各国公使馆所介绍的在京外国人搭建了一个带顶棚的看台。
在东直门内附近,还有一个单独的亭子,这是为各国外交官、尊贵的商业权贵,以及报界记者们所搭建的。我本来可以作为阿姆斯特丹《电讯报》记者在那儿申请到一个位置,但我知道在这东直门内大街上是看不到普通老百姓的。城里所有的交通都已中断,在送葬行列要经过的地方,所有的门窗都得关闭,而大街两旁的所有岔道都要用蓝布遮挡起来。普通老百姓是绝不允许以围观的方式来亵渎这个神圣的送葬仪式的。
但要在城外把老百姓全都赶走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从北京到清东陵有75英里的路程,而且那天凌晨,北京几乎所有的居民都源源不断地涌出了东直门。我觉得在东直门外观看送葬的行列将会更有趣和更有代表性,尽管这样做的话,我就会看不到走在送葬行列中的在京外国人代表,也看不到摄政王,因为他们到了东直门附近的那个亭子那儿,就不会再往前走了。
在举行葬礼的好几个月之前,去清东陵的道路就已经被修缮,清东陵内安葬着顺治、康熙、乾隆、咸丰和同治等大清皇帝。西太后的陵墓没有建在埋葬光绪皇帝的清西陵,此事绝非偶然。在修路过程中动用了蒸汽压路机,亲王和高官们还巡视了道路的情况。人们尽了一切努力来为已故的慈禧太后准备这条道路,以便使金色华盖下的金黄色灵柩能够庄严地顺利经过这条道路。
从我所住的使馆区乘坐黄包车到东直门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在前半个小时内,我沿着哈达门大街飞奔疾驶,因为街上几乎看不到人。但是在东直门右边的一条小街上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群。整条大街上都站满了武警和步兵,模仿日本的中国新军看上去精神饱满,做事有条不紊。马车、骡车、骑者和黄包车正从西面和北面源源不断地赶来。
在东直门附近,我遇上了极度拥挤的人群,要是在欧洲的话,我会对此感到害怕,但此时我却是泰然处之,因为这是在中国。置身于苦力、车夫和骑者的叫喊声,以及马嘶驴鸣之中,我静坐在黄包车里,安详地抽着一支雪茄烟,知道暴力绝不会发生。一会儿,我的脖子边出现了一个马头,一会儿又差点拥抱一头温顺的小驴子,就这样一步步捱过了东直门的门楼,来到四方形的瓮城里——那儿站满了中国士兵——并且通过箭楼来到了城门外的一片开阔地。那儿有成百上千的骡车运载着城外的人翻山越岭,朝这儿赶来。
在凌厉的寒风和来自戈壁滩的风沙中,经过了半个小时的上下坡,我终于来到了可以观看送葬队伍的看台处。在外务部的门口,有一些神情严肃,会说英语的官员们在接待客人和收取入场券。没有得到通过公使馆发放的入场券是不容许进去观看的。
亭子前面的道路上挤满了人,他们好奇然而并非无礼地瞪着那些被称做“番鬼”的洋人。送葬队伍如何能通过这儿将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因为整条路都完全被堵死了。在七点最迟七点半的时候,所有的来宾都得到齐,因为那时所有的道路都要被封闭。七点一刻时,送葬队伍离开了紫禁城,但一直到了十点半,从亭子里的看台上才终于望见了送葬的队伍。如何能在瞬息之间就清理出一条道路,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穿着现代军服的中国骑警骑着蒙古矮种马来到了这儿。就像是施了魔法一般,道路上成千上万的旁观者全都被赶上了小土丘。没有发生任何搏斗和争吵,在欧洲也许要半小时才能解决的问题,这儿只用了瞬间的工夫。警察们骑着灵巧的小矮马,潇洒地跑在路上,一会儿工夫,他们就清空了道路,使大家都站到了小土丘顶上。已经有人告诉过我,这个送葬队伍的景观也许会使我感到失望,因为在新加坡和爪哇岛上,有些富商的葬礼也许会比这更加风光和排场,所以我的期望值并不是太高。大多数西方人都不太明白,送葬行列的壮观场面都是集中在灵柩上的。
从城里出来的送葬道路大多是下坡路,道路两旁都是小土丘,因此从亭子那儿可以把送葬行列看得非常清楚。打头的是一队穿着现代军装的长矛轻骑兵,装束齐整,举止得体;接下来是由仆役们用手牵着,成一列纵队的小矮马;再后面就是一大群身穿猩红色绸缎衣服,帽子上插着黄色羽毛的仆役,大约有几百人,他们是轮换着抬灵柩的仆役。
紧接着又是另一队长矛轻骑兵,在他们的长矛上飘扬着红色长条旗,后面跟着马枪骑兵。他们属于皇家禁卫军,身穿有红镶边的灰色军衣。后面又有一排排穿着红衣服的仆役,举着绿、红、紫、黄等各种颜色的旌旗和低垂的绸缎条幅。那些举着鲜艳旌旗的仆役行列没完没了,似乎他们把皇宫里的旌旗全都搬出来给已故太后送葬了。
再往后是一个奇异而庄重的场景,三匹排成一列纵队的白色小矮马分别拖着三个装置在四轮轻便马车上的轿子。在我身后有人解释说,这些是慈禧太后最喜欢的轿子,那些白马也是她的宠物。后面跟随的其他白马身上都有黄色绸缎饰物。这个小矮马组成的队列行进时缓慢而又悲怆,此情此景令人为之动容。
接下来是来自戈壁滩的高大骆驼,满身绒毛,体格壮硕,就像是远古时期的怪物。它们成二列纵队,行走在道路的两旁。它们背负着用黄绸包裹的搭帐篷的必需品,因为这个送葬行列在到达清东陵之前要走整整五天的路程。这一队行列是多么具有东方色彩!首先是披着黄绸、色彩鲜艳的轿子,然后是白色小矮马,而现在则是高大而威严的骆驼。这情景离我们的时代是多么的遥远,而且又是多么的原始。
一时间,送葬行列中出现了一个空隙。接着又有一群穿着红色衣服的仆役,杂乱无章地在我们面前经过。路中央有一个模样怪异的家伙,嘴里正在嚼着一大块面包。在一些穿黑衣服的官员走过去之后,又出现了一个空隙,之后还是杂乱无章的仆役队伍。接着突然出现了两顶用金黄色绸缎装饰,并由轿夫抬着的轿子,还有一些相当欧化的现代葬礼花圈,然后又是一个空隙。
刚才被经过的马匹和骆驼粪便弄脏了的路面现在又由仆役们打扫干净。所有这些似乎都表明前面的只是开路的仪仗队,因为后面的队伍一时还看不见。
但是在远处土丘之间的下坡路上很快就可以看到隐隐约约的旗帜。猎猎红旗映衬着天空,一排排的骑兵向我们走来;更多的黄色轿子自上而下地过来,在这些轿子后面,闪烁着一团耀眼的金黄色火焰,体积大得吓人,而且离地面很高。慈禧太后的灵柩非常缓慢地向前挪动着,方形的灵柩上顶着一个偌大的金球,而且是用一块边幅很宽的织锦罩起来了。它被一百多个轿夫用长长的竹杠抬着,高高地耸立在他们的头顶上,以威严而庄重的方式向前移动。早在一个半小时之前,太阳就已经升起,使得那个灵柩上的黄色绸缎就像是天上的一道燃烧着火焰的金色河流。我首次意识到这种黄色是代表皇帝的颜色。以前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黄色,像太阳那样灿烂和明亮。那金色的灵柩前面有数百面黄色的旌旗作为先导,那些旗帜被人们用红色和蓝色的旗杆高高地举在空中。在阳光下,这支马队的到来类似于充满了神秘色彩的敬神仪式,就像要下葬的是一位神祗。
一队护送灵柩的长矛轻骑兵经过了我们的看台,后面是马枪骑兵和其他静穆地徒步行进、手里没有拿旗帜和锣鼓的其他士兵。接着来了一大群身穿飘逸的长袍和帽子上插着黄色羽毛的仆役。他们的后面是一批身穿紫红色长袍,上面有象征长命百岁,用金线刺绣着“寿”字。这些人也手持黄旗。到处都是一片黄色的海洋,有无数方形或圆形,上面绣满了龙凤的黄、绿、红、蓝等各色旌旗。在其他浩瀚如云的轿子、小矮马、旌旗和丧旗的后面还跟着一大批身穿深黄色袈裟的喇嘛和尚,他们分别来自西藏和蒙古。
最后,一大批清朝的高官走上前来。他们身上只穿着黑色的丧服。他们的官帽上摘掉了表示官衔的饰物,即红珊瑚和蓝宝石顶子,以及孔雀羽毛。他们是大清王国最高层的官员,其中包括了亲王、御史和大臣。所有的人都带着哀悼的神情从我们面前经过,衣着质朴,就像老百姓那样,身边都未带随从。
庞大的灵柩现在已经离我们很近,距离地面很高,这个用黄色织锦覆盖着的庞然大物像一团火似的燃烧,闪耀,发光,释放出明亮的金黄色。这是我从未见过的,代表中国皇族和只有皇帝才配穿戴的黄颜色,任何人如果僭越违规是要杀头的。它由一百多个轿夫抬着,缓慢地向前移动。它前进的行程是如此的困难和复杂,恰似这黄澄澄的灵柩是一沉重的纯金块,其柩衣也好像是用金属,而非织锦制成。在阳光下,它显得像是一道金色的瀑布。在这个皇家的金黄色灵柩中居住着一个以蓝凤凰与红花为象征的造物。沿路的士兵们全都持枪致敬,外国公使的警卫们也都向灵柩敬礼。现场像死一般的寂静,连一下锣鼓声都听不见。站在土丘上那成千上万的人们也都静穆无语。就像一位女神正从他们面前被抬过,其灵柩一摇一晃,庄严地向前挪动。
有一位喇嘛用小木鼓敲击出了轿夫们抬灵柩的步伐节奏,木球击打着羊皮,在令人抑郁的寂静中发出一种冰冷和阴沉的声音。
看台上所有的西方来宾都站起身来,脱掉了他们的帽子。那个庞大的灵柩就这样在我们的面前经过,那蓝色的凤凰在柩布上翱翔,红花在鲜艳的金黄色绸缎上怒放,交织出一种斑斓的色彩。灵柩顶上的金球像太阳一般放射出光芒,那黄色的绸缎流光溢彩,耀人眼目。
慈禧太后就是这样辞别了人世,这位奇妙而可怕的女皇。在其老迈灵魂的驱动下,她跟现代世界展开了一场悲剧性的决战。然而她也有足够的勇气来启动新时代的改革。正是她于
1900年命令野蛮的甘肃将领董福祥攻打欧洲驻京公使馆。然而,她最终还是召来了她最痛恨的西方文明。这个女人只要一皱眉就会令总督们心惊胆战,一微笑就会给他们带来荣耀和财富,一生气就会使他们身败名裂。
人们把她抬出了北京的城门,并且穿越过灰色的土丘。这位一生充满传奇,不顾忌任何事物和任何人,其意志即是法律的女人,如今已成了一具冰冷和枯萎的尸体。她是神圣和古老理念的最后一位代表,当另一个新的黎明降临在这个已经成为世界未来一部分的奇妙王国时,上述理念就已经随她一起死去了。
我长时间地注视着西太后的灵柩,直至它消失在远处的一个拐弯处——那金黄色的巨大绸缎柩衣,那皇族的尊贵荣耀,那像太阳一样发光的闪耀金球。
我深信随着慈禧太后堕入湮没无闻的冥世,眼前这一切也成为了神圣皇权的一个葬礼。这种神圣皇权据信由上天授予天子皇帝,使之成为万民顶礼膜拜的半神半人。虽然我因这个浪漫神圣皇权梦想的破灭而眼眶里含着眼泪,但一想到现代的新思想正在把这个信息传播给亿万刚脱离愚昧和黑暗的人民,使他们从内心感到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天神,我的嘴角便又露出了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