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王堆出土的帛书记载:轩辕黄帝摛住蚩尤,生剥活割了这个被俘的失去抵抗力的国家元首,对其尸首实施了极端的污辱,骨肉横飞、身首异处,肢体残余无多,就地掩埋,这就是重聚的“肩髀冢”部分。
本文系佛塔地宫建筑研究专家、舍利文化学者汪海波供稿
编者按:佛塔地宫建筑研究专家、舍利文化学者汪海波经数年考察调研后,撰写了《蚩尤古迹考》和《蚩尤故地考》等考证论文,他认为南旺,就是黄帝和蚩尤战争的发生地,是中华文明创始时期的重要基地。“涿鹿”之名源出鲁西南的“蜀之麓”,苗人祖先兴起于鲁西南。
位于山东省汶上县的南旺是京杭大运河的“水脊”和“咽喉”所在。明永乐九年(1411年)创修大运河南旺分水枢纽工程,南旺湖成为分水枢纽的主要“水柜”。
远古时代的南旺湖区山川秀美,麋鹿遍野,黎民安乐。南旺是一个宏伟壮观的特大规模的城垣,这个相当于龙山文化时期的古城已经具备了都城的功能。虽然深埋地下数千年,但民间传说至今不衰,是苗族古歌谣中屡屡提到的“金色大城垣”——“直米利”。
蚩尤(资料图)
蚩尤,这位上古英雄、轩辕黄帝的老冤家,从来说不清、也永远说不清的老祖先,给后人留下了太多的遐想。南旺,就是黄帝和蚩尤战争的发生地,是中华文明创始时期的重要基地。余秋雨说:中华文明的襁褓,就在蚩尤与黄帝的战争时期、就是在战争发生地汶上地域,无法回避。
2010年9月大运河南旺枢纽大遗址被列入全国首批考古遗址公园立项名单;2011年中国文化遗产日正式启动考古遗址公园建设;南旺枢纽遗址被评为2011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随着南旺枢纽考古遗址公园建设、大运河申遗工作的推进和相关研究的深入,我们对炎帝时代的历史会有更加清晰而理性的认识。
一、大野泽:死生之地
“涿鹿之战”被认为是中华文明史创世大开篇。那么涿鹿究竟在哪里?“涿鹿”之名又何来?
余秋雨说:如果黄帝和炎帝知道今天地球上最大的族群把他们奉为共同的祖先,也许他们不会血淋淋地面对面、残酷地打下去了,但是,他们还是打了,血腥的出乎我们的想象--我们扯不住祖先们的衣袖。
涿鹿是指“涿”和“鹿”,两个字都是地名。近代以来,曾经有许多著名历史学家专门做过考证:上古“涿”的地望以今天汶上县南旺镇的“蜀山”为中心。王献唐先生说:汶上县西南有蜀山,是蚩尤部落聚居地。以蜀山为中心的鲁西南地区曾经长期存在一个“古蜀国”;胡厚宣先生明确指出蜀的地理范围:北自泰山、南至汶上;吕思勉先生分析蜀在兖、徐之间,并指出:蜀山即涿鹿之山,实蚩尤氏故国。原来“涿”即是“蜀”。
“鹿”是指“麋鹿”,后来被神话为“麒麟”。现代动物学家也认为古代所谓的“麒麟”就是麋鹿。
麋鹿最初生活在气候湿润的大野泽。在商代,大野泽还是一派“麋鹿在牧,蜚鸿满野”的自然景象。麋鹿的最终消亡主要因为人类无节制的猎杀。甲骨文中武丁时期“逐鹿”卜辞有“一次可得麋鹿四百五十一头”的记载,《逸周书》记载周武王一次围狩获“麋五千二百三十五”等,都是数万人参加的大型狩猎。这样大规模的猎杀多采取焚烧森林的灭绝行为。所以麋鹿至春秋时期已是凤毛麟角。
孔子时代很少见到麋鹿的踪迹了,以至视其为“怪物”。《左传》上记载的“西狩获麟”的故事,不过是说偶然捕获到一头有角的公麋鹿,孔子可能联想到涿鹿大战的血腥惨烈,看到麋鹿惺惺哭泣,因为他曾在此地为官,对当地历史地理相当熟悉,预言群雄逐鹿不可避免。
巨野县东北有重聚蚩尤肩髀冢,附近又有一“麟冢”,即“西狩获麟”处,其实就是“鹿”的遗踪。今天的大野泽遗址还遗留有许多“鹿”的地名,如汶上的“鹿角湾”、“鹿庄桥”,梁山的“鹿吊”,郓城和嘉祥还有“鹿庄”等等。
大野泽是由河水、济水和汶水交叉积聚而形成的内陆淡水湖,历史上多有变迁,但基本上是在汶上县到巨野县之间游移,如宋代的梁山洎、明清时期的“北五湖”,都是古大野泽的遗存。
轩辕黄帝和蚩尤之间的战争就发生在大野泽一带。也就是说,涿鹿之战的发生地就在蚩尤的埋身地附近。
《皇览》是最早记载蚩尤的埋身地一部史书,编成于三国曹丕时代。这部书明确记载:黄帝杀死蚩尤后分尸,分别埋在“阚”和“重聚”这两个地方。
这两地都在大野泽范围内--“阚”居其东、“重聚”居其西,相距不到五十华里。
重聚--这个被称作“重”的村聚,是蚩尤与轩辕黄帝争锋的决战地,也是蚩尤被杀的刑场。“阚”毗邻致密城,相距只有数华里。
“重聚”之“重”是蚩尤的军旗。“重”的甲骨文图形是“中”字上加“又”。“中”是蚩尤的徽帜,用于立旗聚众。蚩、黄大战,蚩尤以“旗”相号召,“重”是用于集结的“军旗”;轩辕黄帝则以战鼓(彭)相号令。“重”的释义是移动的、用于引导方向的、特别军事行动的战旗,是蚩尤的军魂。
马王堆出土的帛书记载:轩辕黄帝摛住蚩尤,生剥活割了这个被俘的失去抵抗力的国家元首,对其尸首实施了极端的污辱,骨肉横飞、身首异处,肢体残余无多,就地掩埋,这就是重聚的“肩髀冢”部分。《仙鉴》又说轩辕黄帝异地埋葬了蚩尤的首级——应该是作为劝降物送到了蚩尤国都致密城,从而就近埋葬。
国家的覆灭是宗庙祭器的毁坏,地名的迁徙是图腾的转移。“涿鹿”成为战胜的轩辕黄帝的图腾之一部。黄帝都彭城(今江苏省徐州附近),距离致密、重聚均约一百华里。涿鹿既并入黄帝国土,故而出现了“涿鹿之野”的说法,是以黄帝中心论之。历史的地理从来以胜利者为核心坐标。
“涿鹿”之名最初在汶上县南旺的蜀山、大野泽一带,本是蚩尤国土,也是黄帝和蚩尤争战的地方和蚩尤战败埋身的故土。黄帝打败蚩尤,征服了涿鹿之民、占有了涿鹿之地,邑于“涿鹿之阿”,“涿鹿”之名于是也为轩辕黄帝所有,进而延伸、连接到其原有的统治中心地“轩辕之丘”——彭城。
二、亡国之痛:蚩尤部落遗民何去何从
蚩尤遗民在涿鹿大战之后与华夏族团又抗争了一千多年,战败后陆续背井离乡迁徙蛮荒,非止一朝一代。被驱逐的蚩尤遗民,怀着对家园和先祖宗祠的依依眷恋,在新的聚居地仍然沿用故国图腾,隐忍亡国之痛、以表种族不灭。
史书上说:“黄帝斩蚩尤于中冀。”中冀又是哪里?
古人注释很多:中冀,古地名,指中原地区;正中冀州,曰“中土”;冀州“中土”也,故曰“中冀”;顾炎武先生说:“古之天子长居冀州,后人因之,遂以冀州为中国之号”。“中冀”是上古时代有所特指的“王化”的四渎之域、中原之地。
王青《中国神话研究》认为九黎之君蚩尤的事迹“大多在今山东西部,更具体地说,是在今山东东平、汶上与巨野。”引马培棠先生的话说:这个中土冀州原名当为“兾州”,意思是“人民之土”,后来才转以名北方。怀来涿鹿之名是“将山东的地名附会在河北了,而山东西部之涿鹿在后世反而湮没无闻。”
前面已经提到:中冀之“中”的甲骨文象一支猎猎旌旗。唐兰先生说:“(中)本为氏族社会徽帜。古时有大事,聚众于旷地先建‘中’焉,群众望见‘中’而趋赴,群众来自四方则建‘中’之地为中央矣。”“中”是“旗”的初文,引申为“中央”之义。“重聚”就在“中冀”的地域范围之内,汶上古称“中都”,是“中冀”的地名遗存。
晋代王嘉《拾遗记》上记载:“轩辕去蚩尤之凶,迁其民善者于‘邹屠之地’,迁恶者于‘有北之乡’”。
今天简称为“冀”的河北省一带在蚩尤和黄帝的时代还没有被开拓,时称“有北之乡”。“北”的甲骨文形象是两个“夷人相背”,透露出“北”初为被倒挷着流放的夷人聚居地。“兾”字即由“单”字演化而来,“兾”的甲骨文形象是双手高举面具而舞蹈,是古代巫鬼教的法事活动。“兾”是“冀”的古文,和“单”都是“中土冀州”的遗存。河北之“冀”是“有北”之“兾”,烙印着清晰的蚩尤遗民北迁的痕迹。
《路史》上说:舜的老师名叫善卷,封地在“单父城”。单父城就是大野泽畔的单县。“单”通“善”,指蚩尤之“民善者”。“单”字的甲骨文形象酷似一个长着极其夸张的长角或突出的眼睛的巫鬼面具,说明居住在“邹屠”的蚩尤遗民的“善者”仍以蜀山为中心。梁山本称“良山”,是“良善之山”;寿张本名“寿良”,意思也是“善者”的聚居地。这里的蚩尤黎民与黄帝百姓事实上已经融合一体了。
三、王者归来:数千年屹立不倒的蚩尤战旗
《皇览》记载:“蚩尤冢在东平郡寿张县阚乡城中,高七丈,民常十月祀之,有赤气出,如匹绛帛,民名为‘蚩尤旗’”。《仙鉴》记:蚩尤身首异处,黄帝令埋葬其首于寿张。
汉魏之时“阚”属寿张县。寿张县今已不存。寿张,古称“良”邑,因境内有良(梁)山而得名。《寿张县志》记载:“蚩尤冢在县南五十里”。
蚩尤的首级冢为何称“阚”?“阚”在辞书中解释为“兽怒声”、“犬声”、“狗城”等,属于“恶谥”。辞书释:“阚”即“监”,“阚”有监视、牢狱之意。蚩尤虽死,刑首仍在“监囚”之中,阚城就是“牢狱之城”。
《路史》等记载:“阚,鲁地,在今山东省汶上县西……地在汶上县西南旺湖中。”
“阚”除了历史记载和地名遗存,尚有大量地图资料,清晰地标识出“阚”蚩尤冢在南旺湖中。按百度地图测距:南旺湖阚城蚩尤冢位于汉魏寿张县治、今东平县新湖乡霍庄村以南,直线距离约25公里。经实地考察测量,阚城蚩尤冢的精确地理位置是:北纬35?34?33?,东经116?21?03?。
蚩尤很可能被杀于深秋十月,这时满山遍野枫叶鲜红,残阳如血、云似火烧,英雄末路也是感天动地。
丁山先生说:“炎帝是火神,是兵神,在天即是‘蚩尤之旗’。”蚩尤旗成为后世义军和王者征伐的战旗。司马迁记载秦始皇封禅东游,行礼“东平陆监乡”,祠祀蚩尤;汉高祖起义也首先祠祭蚩尤,汉宣帝还在阚城设立了蚩尤祠。后世天子出师祭“兵主”蚩尤遂成定制。
蚩尤不仅为天子所祀,在民间也有很大的“魔力”。端午节最早就是祭祀蚩尤除疫的民间活动;“十月一”祭祀蚩尤在汶上一带称“鬼节”或“寒衣节”。儒家文化发祥地顽强保留着鬼节祭祀蚩尤的风俗,说明蚩尤时代人神沟通的“巫鬼教”遗风在民间根深蒂固。
今天苗族地区也有十月祭祀蚩尤的活动,是为岁首十月大节。据记载:独山州苗族以十月朔日为节,即以农历十月过苗年;台江县巫脚、宝贡、孝弟等地也都是在十月过大年。据考察,云南文山苗族地区每年十月的“踩花山”活动也是为了纪念先祖蚩尤:花山场中所立的花杆选择挺直高大的松柏,以鲜花装饰成高大的彩树,上挂一幅三尺六寸长的红布,称之“蚩尤旗”。立花杆时,主祀人念念有词,追述战争和迁徙的历史,场面庄严神圣。
令人感叹的是:苗族聚会的重要标志“花杆”,就是上古时代“建中”的遗存,是永远不倒的蚩尤的战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