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9-06 13:10:42 首页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庄子·齐物论》
庄子《齐物论》“梦蝶”的寓言故事充满了梦幻迷离:是庄周梦为蝴蝶呢,还是蝴蝶梦为庄周呢?庄周与蝴蝶又有什么分别呢?庄周的“蝴蝶梦”就像那只栩栩飞舞的蝴蝶一样让人梦魂牵绕,其独具特色的艺术魅力使无数文人墨客为之倾醉,此后“梦”与“蝶”交织在一起,以其迷离的梦幻色彩为历代迁客骚人所吟唱,这一文学意象也变得越来越迷人而富有魅力。此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文人们虽然对蝴蝶有大量的描写,但把蝶与梦联系起来演绎庄周梦蝶的故事,借此抒怀的,应首推梁简文帝萧纲。他在《十空六首·如梦》一诗中首次运用庄周梦蝶的典故来表达一切皆空、人生如梦的思想:
秘驾良难辨,司梦并成虚。
未验周为蝶,安知人作鱼。
简文帝虽贵为帝王,但身为傀儡的他终日如履薄冰,此时多么希望化为庄周梦中之蝶,来消解心中的忧愁。此后文人们往往借助“庄周梦蝶”的故事抒发他们人生如幻,变化无常,时光易逝,富贵不可求的惆怅与感叹。李白在《古风五十九首》中写道:
庄周梦蝴蝶,蝴蝶为庄周。
一体更变易,万事良悠悠。
乃知蓬莱水,复作清浅流。
青门种瓜人,旧日东陵侯。
富贵固如此,营营何所求。
人生本如蝴蝶梦一般,变化莫测,昔日的东陵侯,成了城外的种瓜人,富贵哪有定数,又怎值得去追求呢?白居易仕途遭受挫折,理想破灭时,整日也如在梦中:
鹿疑郑相终难辨,蝶化庄生讵可知。
假使如今不是梦,能长于梦几时。
(《疑梦二首》)
是蝴蝶化为庄周呢,还是庄周化为蝴蝶,谁又能分得清楚?纵然不是活在梦中,但又与梦有什么区别?人生真是一场梦。宋人梅尧臣对此也有深切的感受:“
忽忽枕前蝴蝶梦,悠悠觉后利名尘。
无穷今日明朝事,有限生来死去人。
人生就如蝴蝶梦,富贵名利作尘埃。因此诗人陆游在晚年告诫人们说:
但解消摇化蝴蝶,不须富贵慕蚍蜉。
《睡觉作》在诗人们的笔下,庄周的蝴蝶梦充满了消极与迷离的色彩。
国破家亡,苟且偷生的日子更使南宋遗民们恍若隔世,因此留下了大量以蝴蝶梦来抒写自己梦魇般生活的诗歌。
如俞德邻的:
梦中知是蝶,还复是蒙庄”
《邻居》、刘辰翁的“何日花开,作两蝴蝶”(《庄子像赞》)和方凤的《庄生梦蝶图》:
素来梦觉两俱空,开眼还如阖眼同。
蝶是庄周周是蝶,百花无口骂春风”等等。人世间,哪有比国破家亡更让人痛苦的事情?忠君爱国的遗老们又无力扭转乾坤,只好将自己的迷惘、愁思与希望寄托于蝴蝶梦中。人生如梦、富贵何求的慨叹更弥漫在身心备受摧残的元代文人身上。在异族铁蹄统治下的汉人政治上没有了出路,身心也备受摧残,因此庄周梦蝶的故事成了他们经常借以抒怀的主题。
如卢挚的[双调·殿前欢]《庄周化蝶》:
“酒新,一葫芦春醉海棠洲,一葫芦未饮香先透,俯仰曹丘,傲人间万户侯。重酣后,梦景皆虚谬,庄周化蝶,蝶化庄周。
”曾瑞的[中吕·山坡羊]《蝶梦叟》:
“虚名休就,眉头休皱,终身更不遇机毂,抱官囚,为谁愁,功名半纸难能够,争如漆园蝶梦叟。
”人生如梦,功名何求,那万种愁思,不得已消在蝴蝶梦中。
清人张潮写的《幽梦影》,可称得上是一副供燥热的现代人服用的清凉散。禅不可说,清言不可译。《幽梦影》中有这么一句妙语,可谓是点出了庄子哲学的精髓:“庄周梦为蝴蝶,庄周之幸也;蝴蝶梦为庄周,蝴蝶之不幸也。”
不是吗?庄周化为蝴蝶,从喧嚣的人生走向逍遥之境,是庄周的大幸;而蝴蝶梦为庄周,从逍遥之境步入喧嚣的人生,恐怕就是蝴蝶的悲哀了。
但是庄周梦蝴蝶是他渴望的境界,渴望的选择。并不是每个人都向往逍遥之境。蝴蝶梦庄周,这是蝴蝶的选择,蝴蝶的向往,不能一概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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